【不忘初心 李园情】穿越之寻觅林诗音

  引 子
冬至。
冷梅傲雪时节。
李园。
梅林中那棵已枯萎多年的梅树竟然一夜间开出了花。
李寻欢接过林诗音递过的橘子,细细地咀嚼着。
此时这酸得倒牙的橘子化入口中似乎也变得如泉水般甘甜。
紧紧地拥着怀中的伊人,感受着她火热般的芳心,已再也不忍放手。
能够软玉温香抱满怀,能够在梅林前赏梅吃橘。
这种以前只有梦里才出现的情景,如今竟成为了现实。
一切都恍然如梦。
往事如烟,泪水打湿了他的面,目光转向石桌上那本《怜花宝鉴》,思绪在不知不觉中飘远了…
第一章 穿越紫潮时空
寻欢贤弟:
诗音有难,吾盼君归。
龙啸云上
这是封来自兴云山庄的信函,现在正紧紧地被捏在一双削瘦有力的手里。
读完这几个字,这双磐石般坚定的手已开始微微地颤抖,同时两滴晶莹的泪珠落下,瞬间打湿了信纸。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一个虬髯大汉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见斜倚在床头的白衣男正在看着什么,那对好看的剑眉紧蹙着,眼圈也已发红,泪水正沿着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淌下。
他的一双浓眉顿时也跟着蹙起,料想着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急急地上前询问。
“没什么。”白衣男子轻轻地道,将手中的信纸小心地叠好,揣入怀中,然后他撑起身子似乎要从床上下来。
不想,刚一站起,一股没来由的眩晕涌上了脑壳,他的身子立刻如汹涌海面上的一叶孤舟左右摇晃起来。
虬髯大汉赶紧上前扶住了他,既心疼又埋怨地道:“少爷,自从一年前你离开表姑娘,来到关外这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隐居起来,你没有一天开心过。你不是没日没夜地刻着表姑娘的雕像,刻好了就把她埋起来,就是呆呆地坐在房间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天,咳嗽起来就是一整夜,你这样折磨自己的身子,连老铁我看了都心疼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
说着,说着,这铁铮铮的汉子眼圈已发红,喉头哽咽着,终是说不下去,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衣男子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他扭过头,轻轻地拍了拍虬髯大汉那铁一般的肩膀,道:“这一年来辛苦你了,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在这陪我受了这一年多的苦。”
虬髯大汉摇摇头,没有开口。
白衣男子瞧着窗外的旭日,忽展颜道:“现在好了,一切苦难都结束了,你也不必在跟我一起受苦。“
虬髯大汉听了他这话,不由得一愣,道:“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铁我是个心粗的人,听不懂。”
“因为我要回去了。”白衣男人神色沉重,没有丝毫愉快。
“回去?”
虬髯大汉一惊,瞪大他的那双大眼珠子,急忙问道。
“回哪去?”
“兴云庄。”
黄昏,一人一马伫立在地平线的尽头。
他的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
那里有座宅院,曾经是他的家。
宽大的棕褐色的披风迎风鼓起,猎猎作响,衬托出他的人飘逸潇洒同时却也更加地寂寞孤独。
男人忽用力勒住马缰,“驾!”声响起,健马长嘶。
载着它的主人踏着滚滚的黄沙朝兴云庄的方向狂奔而去。
直到人和马都瞧不见影儿,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虬髯大汉才发现自己的衣襟早已被泪水打湿。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滚尘的尽头,口中喃喃地道:“少爷,你这是何必呢,我们在关外过得好好的,你一听到她有难,你就不顾一切地回去救她,一年了,难道你还是忘不了她…”
长安,大镖局,秋,万里晴空。
这是间奇怪的屋子,很奇怪。
它的奇怪之处是来自它的颜色。
屋子又怎么会有颜色,但它却偏偏就有了颜色。
连大镖局长胜不败的司马超群看过它都说:它就像是被一只硕大的墨笔涂上了颜色。
林诗音喜紫,她经常穿着件淡紫色的裙装像一朵紫罗兰坐在庭院中赏着雪花下的梅花,梅花上的雪花。
然而她踏着紫缎绸布鞋讶然地环视着四周,她的眸子里充满了无限的新奇,她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屋子。
这里不禁充满了紫色的气息,也充满了紫色的味道。
紫色的藤萝幔帐,紫色的檀木桌椅,紫色的琼浆玉酿,紫色的香炉中正徐徐飘渺出紫色的香烟。
此时林诗音的心里竟也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想一舞。
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妙龄时代,脚下不由自主地迈起了莲步,手臂微微上扬着不时变幻着风姿,藕荷色的裙摆随着身体不停地旋转,快速地展开,仿佛是一朵骄阳百合,清艳而不失冷傲;白素而不失风雅。
林诗音已经舞得浑然忘我,所有的苦痛磨难都已不复存在。
她的灵魂仿若已悄然离开,融入这曼妙的舞中。
舞立即便拥有了生命,不再呆板僵硬,这便是舞的最高境界——舞魂。
林诗音正跳在兴头上,她的一双灵目中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完全没有发现一阴霾的暗影正逐渐向她逼近。
一曲舞完,热血仍在沸腾,这时掌声响起,同时也穿插入冰冷刺骨的声音:“好,真不愧是我的蝶舞!“
他慢慢低吟着:“当真是宝剑无情,庄生无梦,为君一舞,化作蝴蝶!”
林诗音正伏在地上,尽量将身体缩成一团,两条白皙圆滑的秀臂婉然舒展与地。
她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地轻盈,如蝶似梦,飞旋中坠入长空。
此时她微微颔起首,仅打量面前的人一眼,血液瞬间冻结,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全都涌了出来。
“表哥,你不要走!”林诗音大叫着,从梦中醒来,冷汗早已冒出额头,娇弱的身躯自黑暗中无助地颤抖着。
“诗音,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吧。“对上黑暗上那双关切的目光,林诗音眼眸湿润,神色顿时有些恍惚,不由得道:”表哥,我…“
话未完已被对方冷冷地打断“我是龙啸云,不是你的表哥!”
当时的血液也象现在一样瞬间冰冷冻结,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才回过神,望了望桌上的两只喜烛,墙上的喜字, 这才忆起今天是自己的洞房花烛,新郎却不是表哥李寻欢。
林诗音扬起面,泫然欲泣,“为何自己要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她无法回答。
白天过得像是梦游一般,失魂落魄,勉强撑着虚浮的身体,拜完堂已入夜,静静地等候着送完宾客的龙啸云前来掀起自己的盖头。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寂寞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传来两声咳嗽。
她的脸色立即变了整个人似已若然僵木,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窗子,目中似乎带着些许欣喜又似乎带着些恐惧。
突然间她一把掀掉盖头奔到窗前,用力地推开窗子,目光四下茫然地搜索着,极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大声地道:”表哥,我知道是你来了,你为何不肯出来见我?你是不是后悔了来接我?你若后悔,我定跟你走,哪怕是天涯海角。”她的语气如此地坚定,现在是她命运最后的转折点,她岂能不把握住?
没有人声,没有回答。
林诗音亮起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来,口中喃喃地道:“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不肯带我走,为什么?难道我就这么令你生厌么?”
她呆呆伫立了许久,窗子终于缓缓关上了,林诗音失魂地转过身便看见一脸铁青的龙啸云。
龙啸云目光冷似寒潭,紧紧地抿着唇,腮边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
林诗音不自由主地打了个寒战,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未见过他用如此阴冷的目光看自己。
那夜龙啸云整整折腾了她一宿,直到东方泛白,方才罢手。
之后的每一次亲热他都很是粗暴,林诗音甚至认为龙啸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
他娶自己,折磨自己,不过是在报复自己心中只有李寻欢却没有他,以此来宣泄盛怒的妒火而已。
不久之后,林诗音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她以为生下这个孩子,便会从此改善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不想当她十月怀胎费劲千辛万苦把这孩子生下来之后,龙啸云对她却更加冷若冰霜,夫妻二人间形同陌路。
林诗音很寒心,她很明白龙啸云始终解不开洞房之夜她推窗喊表哥的心结,她唯能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孩子的身上,对他格外的疼爱。
男孩子小时候没有不淘的。
受伤有时也是种磨练,不过龙小云这次伤得实在是太重了。
他上山玩耍不慎从山上失足摔下,伤了头脑,大夫说已经回天乏术了。林诗音不信,她坚持说自己可以救活龙小云,龙啸云以为她痛失爱子,得了失心疯,正要起身阻止,哪知她竟死死地抱起她的儿子转身跑入了内阁,龙啸云随后跟了进去,便看见龙小云躺在地上,林诗音正跪在地上拿着本奇书,正不停地翻找着什么。
龙啸云劈手夺了过去,林诗音勃然大怒,扑上去扯住书的一角,与龙啸云撕扯起来,但她哪里会是龙啸云的对手,仅几下便被龙啸云给推倒在地,她的头刚好碰到桌角,昏死过去,龙啸云神色一怔,欲上前终又顿住。
他的目光全然已被手中这本发出夺目之光的奇书深深地吸引了,他发现这本奇书竟创作于王怜花之手,命名为《怜花宝鉴》,与其他武林秘籍不同的是,这本旷世奇书竟然具有穿越时空的功能。
不过是有条件的,穿越者将一前一后进入时空隧道,前者幻化成时空另外一个人,后者需要将其找出来,才能回到原来的时空,否则两个人将永远困死在穿越时空里。

进入的方法就是念动金字诀,催动真气,便可进入。
龙啸云将目光盯入林诗音的脸上一转,面上渐渐地露出厌恶之色,口中恨恨地道:”想不到这个贱 人竟然瞒着我藏着这么大一个宝贝,若不是我使了手段,使龙小云受伤,她恐怕是要瞒我一辈子。“
忽地他的眼珠子又是一转,一个邪恶的计划便产生了。
龙啸云本就是个嫉妒心极强,心胸狭窄之人,他虽用情义的枷锁击败了李寻欢,赢得了猎物,但是他深知得到的只不过是这女子的躯壳,却无法得到她的心,与其守着一个貌合神离的老婆过日子,不如在这女子身上做点文章,看看李寻欢到底有多爱他的表妹?
想着,龙啸云的嘴角竟慢慢地浮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他扶起林诗音娇弱的身躯,帮她盘膝坐好,他自己则盘膝在她身后,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运功挥掌拍在林诗音的背脊上,心中默念金字诀,少时,便见一扇金门呈在眼前。金门缓缓开启,漩涡般游离物顺时针回旋,一道强烈的金焰突然从里面冲出来,冲到林诗音的身前,竟停了下来,幻化成一只金手掌将林诗音托了起来,慢慢缩回门里,。
直等金门完全消失,龙啸云才喘了口气,顾不上擦掉额上的汗珠,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书桌前,大笔一挥,写好了封书信,命人快马加鞭
,送往关外李寻欢的住处。
林诗音并不知道龙啸云的毒计。
她记得一切时只感到头晕目眩,一阵恶心。
背部似乎还留有那人掌心里的余温,她挣扎着起身却又倒下。
这时唤她蝶舞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扶起了她,将她扶到床上,他的动作是如此地娴熟,却充满了无限的温柔。
林诗音倒在他的臂弯里,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
自己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就发现他居然与自己念念不忘的魂牵梦萦的表哥有着惊人的相似的面容,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极其喜欢紫色,无论着装还是束带一律配成了紫色。
若非他唇上留有两撇小胡子,林诗音险些就要扑上去喊他表哥。
想起那个既绝情又温柔的表哥,林诗音又是一阵心痛。
当初若不是表哥为了报恩,故意冷淡她,整天泡在风月场所,留恋花丛,经月地不着家,自己又怎么会心碎之下选择龙啸云。
自己不是没等过他,她等了他两年,这期间自己不知道流泪劝过他多少次,每次他都大笑着拂袖而去,甚至于变本加厉,竟将万花楼的名妓小红和小翠带回家来睡觉。
对于表哥她是又恨又爱,本以为选择了对她一往情深的龙啸云,日子就会平淡地过下去,谁曾想龙啸云竟然会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对自己始终放不下表哥耿耿于怀,变相地折磨着自己,为了孩子,自己一忍再忍,不想自己的一味忍让又一次造就了龙啸云的变本加厉。
他竟将自己打晕送自己进入了时空隧道里,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小小之饵钓上李寻欢这条大鱼。以李寻欢对自己的感情,他不会坐视不管,定会义无返顾地进入隧道来救自己。
虽然只穿越一个时空,但只要李寻欢认不出自己,他将永远被困在此,永不得翻身。
想到这些,林诗音真恨不能肋下生翅飞回去当众揭穿龙啸云的丑陋卑劣的嘴脸,然后大声地告诉李寻欢,自己今生只爱他一个人,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嫁,只是表哥还会接受自己吗?想到这,林诗音不觉蹙起黛眉,随即又立即舒展,他一定会接受自己的,绝不会因为自己嫁做他妇而嫌弃自己。
林诗音此刻已是满脸的幸福,那紫衣男阴霾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他的一对浓眉始终紧凑在一起,较有兴趣地盯着她。
自从蝶舞被人发现晕倒在路边,抬回了大镖局之后,他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不懂自己和这个女人从小一块长大,又是自己亲手训练调教出的卧底,是什么力量使她背叛了大镖局?
现在瞧着她一脸幸福,他终于明白了蝶舞叛逃的原因,是爱。
荒唐的爱,可怕的爱。
想不到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因为眼前女子而功败垂成,他就恨得牙痒痒,动一发而牵全身,一棋走错,满盘皆输。
再一看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忘记自己的存在他就恨不能跳起拧断她的咽喉,但最终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冷冷地道:“蝶舞,你在想什么?”
林诗音正陶醉在自己的无限遐想中,被紫衣男一问不由得一愣,一时间竟答不出来,紫衣男冷笑了一声,目光冷似刀锋直射入林诗音的心窝。
他的声音比目光还要冷,“你莫以为你不吭声,就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想一个男人。”
紫衣男一语道破林诗音的心思,她猛地抬头对上那冷似坚冰的目光,如遇刀锋浑身不自在,她立即缩回目光迅速低下头,目光慌乱着,却不知该落向何处。
紫衣男见她神色大变显得如此震惊,如此慌乱,料定自己果真是猜中她的心思,当即勃然大怒,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
林诗音顿时感到手腕上好似多了道铁箍,她痛得浑身发抖,汗水沿着额角滑下,衬着比纸还白的脸,满目凄怜的眼神,可她紧紧地咬着唇几乎已咬出血,也不肯吭一声。
紫衣男死死地盯着她,他忽然发现仅仅两年未见这个女子竟比以往更加坚强,更加倔强,她很聪明面对紫衣男强硬的内功,她并没有运功抵抗,而是选择默默地忍受着,所以她只是痛得流汗,并没有受伤。
紫衣男目中已冒火,手上微一用力,林诗音几乎被提了起来。
“那个人是不是朱猛?”他大声地质问道。
林诗音已痛得嘴唇发白,早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见她这样,紫衣男的声音才稍微平和了一些。
“你我几乎是一块长大的。”他道“你的性格我是最了解的。还记得小时候每次义父要责罚你的时候,都是我护着你,我把你高高捧着,让你过得像公主一般,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他磐石般的脸突然出现数道裂痕,他暴怒着,忽地一伸手粗暴地撕扯开林诗音的衣襟,露出白玉般的胸膛。
林诗音惊呼了一声,正要奋力挣扎,那个人已扑到她的身上,粗重急促的呼吸扑到她的脸上,她厌恶地将头扭到一旁,委屈与耻辱一同涌上心头,泪水自美丽的眼睛中涌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肯看我,我哪一点比不上朱猛?”
紫衣男一巴掌拍过去,林诗音的脸极不情愿地扭了过来,鲜血沿着有些发肿的脸颊淌下,她却似没了知觉,脑子一片凌乱。
此时此景曾出现过洞房之夜,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男人也是这样压在她的身上,眼中冒着火,大声地质问她,他哪一点儿不如那个狠心不要她的表哥?
“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培养你成卧底,让你到朱猛身边去征服他,把最可靠的情报传递回来,等到时机成熟,你我联手里应外合地杀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摧毁雄狮堂,不想我竟忘了日久生情,短短的两年的时间,你不但背叛了大镖局,而且还为朱猛生了孩子,我派人找了你整整五个月,才在路边找到昏迷中的你。”
林诗音瞧着这冰冷的脸,听他讲述着他与蝶舞的故事,想说的话最后终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也有他的悲哀,他的苦衷。
当自己的一腔心血俱化成泡影时,那种悲凉,那种心痛,林诗音也曾深刻地体验过,所以她懂得他的愤怒来源于哪里。
想起方才这男人扶起自己的刹那温柔,心中有些温暖。
原来再冷酷无情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林诗音脸上的惧色已消失,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微微颤动的眼帘已缓缓瞌起。
她已原谅他之前对自己的粗暴,无论接下来他做什么她都已经准备承受。
之前发了一下,发现有很多错别字,所以删掉重改了一下,只为精益求精,希望亲们多多支持,投我一票,谢谢!
第二章 归来的拯救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蝶舞,也没有接触过朱猛,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可能为他生什么孩子,这一切又都不方便说出,但她已决心替蝶舞赎罪,这是她欠他的,应该偿还。
方才她无意间从对面那面镶着紫框的铜镜中瞧见自己的脸,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已然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如云的碎发凌乱地拂在额前,五官还算清秀,只是脸色太过苍白,在黛眉间刺着只蓝色的蝴蝶,这大概是她的名字的出处吧。细条的腰肢,曼妙的舞姿无不说明她现在已是个舞者。
只要无人来救,日后的命运注定要与大镖局,雄狮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静静地等待了很久,也不见对方有任何动作,她张开眼瞧见那紫衣男已站在床头背对着自己,他的声音依旧不参进半分情感。
“你应该洗个澡,吃上一顿,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他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从泥里撒过欢的猪,肮脏而下 贱。”
水是刚兑出来的,冒着白色的蒸汽,林诗音泡在里面,僵硬的躯体已渐渐柔软。
紫衣男已卷好了袖子,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轻轻地撩起水洒在她的背上。
“你不想向我解释下这件事么?”他问。
林诗音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却几不可闻,“我没有背叛大镖局,一切都是情非得已,生下那孩子,一方面是为了拴住朱爷的心,为暴露自己作掩护,另一方面是为了获得更多有利的情报。”
紫衣男听了这话,又盯了她许久,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他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发白的脸,不料林诗音竟本能地避开了,抱着娇躯一脸恐慌地瞧着他。
紫衣男愤怒极了,他本是想疼惜她,不想对方竟然反应过度,极力地避开,自己的好意被曲解,他岂能不愤怒,只见他立即起身瞪圆了眼,手已扬起,林诗音不但没有一丝惧怕反而高昂着头与他对视着,男人的手终是没能落下,转身拂袖而去,临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限你三日内默出情报,倘若有一丝隐瞒,你知道我卓东来的手段!“
卓东来走后,从浴室里传来嘤嘤的哭声。
三天究竟有多长,林诗音没有计算过,在兴云庄里的那段日子,她每天都以泪洗面,失魂落魄地度日,在她感觉中每一日都很长很长,需要很久才能过完,现在她感觉当中,一天忽然变得很短很短了,三天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门被撞开了,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自愤怒中扭曲,用力地将手中的白纸撕得粉碎,她知道自己今日注定在劫难逃了。
此时此刻她多么渴望能够在见到那个充满忧郁,却握着满把同情,随时准备去帮助他人的表哥,只是李寻欢真的会来救自己吗?
想着,林诗音面上已淌下一串串泪来。
李寻欢收到关内的信,第一反应便是快马加鞭赶回了李园。
自从离开故乡去了关外,他的郁积日渐加重,胸口时常闷痛,喝了几副咸苦的中药,虽缓解不少,但终究受过风寒,落下病根,也因此添了咳嗽的毛病。
经过连续几日的赶路,只在驿站时才下来喝口酒,吃些干粮,便又风尘仆仆地赶路,等回到太原李园,他人已经疲惫不堪,顾不得缅怀过去的伤痛,在意那块已换成“兴云庄”牌匾的家园。
下了马,李寻欢拖着病躯大步走入院中,有两个家丁正在扫院子,见有人进来,一人迎了上去询问,另一人丢掉扫把转身去通报,工夫不大,龙啸云便从屋中走了出来,见到院中那人,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头,热情地将他迎入屋中,桌上已摆满酒菜。
李寻欢口舌发干,胸口发堵,哪里还吃得下,几次张口欲问诗音之事,却又被龙啸云热情的目光堵住,踌躇许久,终是坐下饮了几杯后,难忍心中的疑虑,想了许久终道:“大哥,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说完便自怀里掏出一封有些褶皱的信来,往龙啸云面前一撂,龙啸云一瞧见这信,神色不禁变了,笑容也消失不见。
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到窗前瞧着满园秋色,愁容满志,许久方道:“寻欢贤弟,信中所写之事绝无半点虚假,诗音确实是被一本奇书吸入隧道中,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他转过身瞧着满面倦容的李寻欢,拍了拍他的肩,继续道:“我本不该去信打扰你关外平静的生活,这本是我的家事,只是这书中言,只有大智大勇,胆识超群之人方能进入救人,若识不出所救之人的真面目,那人必将被困在隧道里,不得翻身,为兄并非怕死,而是病子需人照顾,思前想后,想到了你,麻烦你劳身这一趟救她回来,无论如何诗音终是你的表妹。”
“你不用说了,大哥。”李寻欢打断他的话,他的目光很平静,“我懂,表妹有难,我这个做表哥的救她义不容辞,择日不如撞日,快告诉我通往时空隧道的奇书在哪儿?”
见到李寻欢一脸焦急,龙啸云反倒不急了,他重新坐下,饮了杯酒后这才缓缓站起身,变戏法般伸出一只手来,手中一本书正大放光彩。
连天地都仿佛失了颜色,李寻欢无不讶然,怔在原地,动也不动,就见龙啸云将奇书往空中一抛,口中默念银字诀,瞬间一道银门出现于眼前。
门里有漩涡一样的游离物不停地顺时针旋转。
龙啸云用手一指道:“这就是时空隧道。”
林诗音觉得自己这回死定了,卓东来都已不愿再多看她一眼,看样子他已对她的话失去信任,既然已无利用的价值,结果只有一个杀之。
卓东来就是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多浪费一点精力,他的精力有太多用武的地方,所以一向宝贵得很,除了睡觉外不浪费则是他更重要的原则,只见他好看的楞唇微启,两撇小胡子上下翘动,也只不过是仅唤了一个字:豹。一个人影儿便立即出现在门口。
李寻欢盘膝而坐,额上满是密麻细汗,他的双眸紧闭,睫毛微动,忽然间他双目骤睁,大放精光,满面润红,口中一直默念银字诀。
这时一股银色的火焰喷出到李寻欢面前骤停了下来,幻化成一只银手,将李寻欢托起,缩入门里,就在银门即将消失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扑了进去,龙啸云随手一抛,一块石头落入那身影的掌中,只听龙啸云大声地道:“用这块血泪石跟紧他,绝不能让他找到林诗音!”
天晕地转,乾坤颠倒,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寻欢才慢慢地张开双眼,自己已然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花红柳绿,碧水连天,美不胜收。
李寻欢此时却已无暇欣赏,此刻他已是忧心忡忡,陌生的世界,茫茫的人海,寻觅一人本已不易,何况是容颜已改的林诗音。
李寻欢想着又不禁低头咳了起来,胸口的闷痛,是呼吸困难的罪魁祸首,冷汗不断自失血消瘦的脸颊上淌下,挣扎几次都未能起身,力量似乎已被抽空了般。
两日来他几乎未曾合过眼,疲惫自是不言而喻,现在已到了另一个世界,却无从下手,一方面担心林诗音的安危,另一方面则是对未知世界所产生的恐慌。
尽管小李飞刀的名头很大,但是他终究不过是个人,是人都有劣根性,李寻欢自己也是逃不过,他低低地喘息了许久,眼前才渐渐清明,李寻欢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环顾了一下四周,边咳着边朝选定的方向走去。
他的衣襟已被冷汗沁透,步子也开始有些虚浮,这自是连日来劳累奔波所致。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并不为自己忧虑,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表妹,救她于水火。
他急急地朝前走着,全然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一暗影正悄然尾随。
林诗音被带出大镖局,拖下长长的台阶,有一小块方地,那里便是刑台,是大镖局专门处置叛徒的地方。
林诗音捆绑在一根漆红色的圆柱上,娇弱的身躯自寒风中不住地战栗,她的对面有张紫色檀木桌空着,不知道是在等待何人。
卓东来静静地站在一面紫色铜鼓旁,他披着件紫色的貂裘大衣,微微颔首,漠视着台下看热闹的人群。
一重鼓敲响时,从大镖局里出来两名虬髯大汉,他们身状如牛,一手各抬着紫檀椅的一角,连眼都不眨一下,轻然下阶,把椅子安置在紫檀木桌的后面,又拿来一张斑斓虎皮,仔细地铺在上面,做完这一切才默默地退下。
李寻欢来到长安城洛阳,他并非盲目地走向而是一直朝东,直觉告诉他,那里将要有大事发生,一路走来,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急急忙忙往前跑,他拽住一个,一问之下,原来是大镖局要处理叛逃者蝶舞。
他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这个热闹攸关人命,他必须去凑。
蝶舞这个名咋听起来就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
蝴蝶的舞蹈岂非总是凄婉而不失美丽。
李寻欢挤入涌动的人群,一眼便瞧见她。
他不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这女子明明很陌生,却又偏偏感觉熟腻亲切,仿佛是早已相识的故人一般。
她的脸太过苍白,也太过冷漠,可她的气质却是无可比拟的,让人瞧过一眼后无法忘怀。
李寻欢看见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林诗音,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一柄小刀将露锋芒,却又被宽大的衣袖遮住,因为他的目光已转向铜鼓旁卓东来的身上,他的瞳孔突然收缩。
谁也不知道他突然看到一个与自己长得相似面容之人站在台上到底会是何种感觉。
这个男人一身紫装,楞唇上留有两撇小胡子,棕褐色卷曲的发由紫色束带牢牢扎住披落于肩。
他神色冷漠,微颔着首,给人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并非亲切而是残酷,就好像他是王者,所俯视的皆是圈中待宰的羔羊,生死自然由他掌控,可是群羊之中总是会有一两只桀骜不驯的,绝不甘心被屠宰的,李寻欢自是例外,但他绝不属于羔羊而是安卧于羊群中的雄狮,面对猎物,他不动并不代表他丧失捕猎的能力,他不过是在等待最佳出手的时机而已。
何况他已一眼便瞧见对方的势力所庞大,规模所宏伟,这里面层层把关,高手如云,绝非他一柄小刀能够应对。
由其是那紫衣男,只不过随便往那一站所透出的杀气,唯有李寻欢这样的高手才能感觉出来,他不敢贸然出手,只有按兵不动。
这时一身穿黑白相间衣着的男子气宇轩昂走了出来,坐在虎皮椅上,他微微朝紫衣男点了一下头,紫衣男便高声道:“击三重鼓!”
鼓声响起,台下喧哗声立即也嘎然而止,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静等三重鼓敲响,叛逃者人头落地,这场热闹就算是看完了,也好就此散去。
这时有人忽然压低声音道:“这人便是大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超群。”
来人当真是司马超群。他本不愿参加这等血腥场面,但卓东来对他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何况这次处斩的人犯不同与往,是与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师妹蝶舞。
司马超群很奇怪地问他,为何不念旧情,放她条生路?
卓东来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叛徒当杀之。
他要以此事来震慑帮众,让他们知道他卓东来是不讲情面的,他的眼中没有亲情,只有大局,只要是对局势不利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哪怕是一起长大的师妹也不会例外。
司马超群只有依了他。
自创建大镖局时起他从来未曾违背过卓东来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卓东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他,对大镖局最有利的。他从不用为任何事烦忧,因为任何事情都由卓东来事先安排好的,他只需要照着做就可以了,渐渐地他已变成了傀儡,任人操纵,但他已不在乎。
这些年,他已渐渐地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他已不能败,只因他是司马超群,司马超群是不能够败的!
现在他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从心里某种程度来讲,他是同情对面那女子的,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的话到了卓东来的面前,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他是司马超群,一个已经安于现状的司马超群,他也有他的无奈。
此时李寻欢知道自己已是不得不出手了,只要三重鼓响完,那女子便要身首异处。
他绝不能让这种血腥场面在眼前发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杀人者,他的刀是掌握别人生死的凶器,见过的人没有一个会不露出惧色。
但他的刀既杀人也救人。
杀的是恶人,救的是好人。
他的刀,他的力量来源于爱,对生命的热爱。
这时他感觉身边挤进一人,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这女子生得好生精神,卧蚕眉,丹凤眼,鼻如玄丹,牙白如玉,衬着凝脂的肌肤,往那一站给人一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错觉。
最奇的是她似乎与寒梅有着种不解之缘,左脸颊上居然有块巴掌大小的梅花胎记,鲜红无比。
李寻欢自己也是惜梅爱梅之人,为此在自家的庭院中种了不少梅花,每当腊月时节,他都会扶着林诗音到院中,赏梅吃橘,雪下梅花自是耐看,却比不上伊人的一颦一笑。
自从林诗音嫁给龙啸云后,李寻欢就再也不敢独自赏梅,他怕睹物思怀,亵渎了她,现在瞧见那梅花胎记,昔日那段已离自己很遥远的甜蜜时光,再度涌现了出来,令他有些陶醉,有些伤感,一时间难以自拔。
直到第三重鼓擂起,方将他从回忆中拉回台上,他这才发现那个叫蝶舞的女子已被死死按在台上,她满眼凄楚,不知在临死前想到了什么,锋利的刀锋正狞笑着逼向她那露在寒风当中脆弱发抖的脖子。
李寻欢心急如焚,目光一刻都不敢离开台上,来不及责怪自己走神,急忙催动真气,飞刀即将出手。
不想催到一半时,气血忽然逆流,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李寻欢大惊之下,强行压下腥甜,这才发现自己手臂酸麻,已无力抬起。
自己竟在无意间被人点中了麻穴。
李寻欢手脚顿时冰冷,要解穴已然来不及了,额间瞬息布满了汗水,他从未如此紧张过,恐惧过,现在为今之计只能仗着深厚内力硬冲开右臂穴位,发射飞刀。
李寻欢的脸上已涨红,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吼,他的右手微微能动了,他强行将飞刀推出。
这时恰好有一束阳光直射下来,撞在刀面上反射到卓东来的眼眸里,卓东来立即察觉出台下有高人。
蝶舞杀不成了。
第三章 扶桑客栈里的风波
他面不动色,仅眉间微动,不紧不慢地将手掌一伸一吸一挥。
这看似简单的三个动作又蕴含着多少功夫。
众人只见到持刀的大汉突然向后趔趄了两步,似乎要倒,但很快又稳住脚,目光隐约朝卓东来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了刀,退了下去。
林诗音张开眼时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此时人群已散,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临死前她曾在心中大声呼唤着表哥,只盼来世有缘在见。
难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见她可怜,放她一马,她自然不知道这一切绝非天意,而是她一心期盼的表哥拼着内伤在最后关键时刻救了她。
当李寻欢回到红花集上的扶桑客栈时已入夜。
刚一进屋所有的疲惫全都涌了上来,头重脚轻的。最要命的还是几番欲出的腥甜,几经挣扎方才强制压下。
这次内伤伤得不轻,若非他自幼练武,武功底子深厚,这会恐怕早已见了阎王。
李寻欢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点点地挪到床边,躺在床上,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消失,浑身的力量全部被抽离,胸腔内气流横冲直撞,也无法坐起调息,只能默默地忍受。
李寻欢这才感到空前绝后的无助,不知这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
以前至少还有传甲在旁边,为他抹去额上冷汗,现在他只有自己一人当真是孤独无助。
现在无论是谁,哪怕只是个武功平平的小毛贼都可以轻易地摘下他的头颅,他本不惧怕生死,但现在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只因他现在还不能死。
他心中唯一的女人还等着他去救。
夜很静,静到可以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眼皮很沉重,他真想睡去,却又不敢睡,生怕睡去后再难醒来。
他只能痛苦地挣扎着,痛苦地等待着天亮。
窗外一棵树前倚着一个人,正是那个有梅花胎记的女子。
她无需要隐藏,黑暗是她最好的屏障,何况即便李寻欢发现了她也无计可施,他受了内伤,根本动弹不得半分。
“其实他今日本不会受伤的。”梅花胎记的女子边把玩手中的枝条边想,“只是他这个人天生善良,又好打抱不平,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竟然不惜以内力硬打通血脉,却忘记了冲击必反噬的道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实在是自作自受。”
梅花胎记的女子不屑地朝窗内望了一眼便飞快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地把玩手中的树枝,似乎这无生命的枝条比有生命的人要有意思得多,她根本就不在乎那男人的死活,她的任务不过是监视他,阻止他找到林诗音。
她本名叫欧阳萝莉,她的家族曾在朝廷显赫一时,直到她六岁那年遭奸人所害,全家都下了大狱,处斩的前晚有人闯入牢中,抱走了她。
当她醒来时便看见有个男人负背着双手站在窗前,那人便是龙啸云,也是她的师父,为了报父仇,她拜龙啸云为师,苦练武功,一晃十年过去。龙啸云一直把她藏在山中,直到她十八岁,龙啸云才把她的仇人告诉她,说来还与李寻欢有些关系。
李寻欢的父亲当年为户部尚书,为人正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为了保全,他曾先后参了龙氏和欧阳氏一本,皇帝老儿勃然大怒,这才将龙氏和欧阳氏下了大狱,遭到了满门抄斩的下场。龙啸云与欧阳萝莉命大逃了出来。
龙啸云当初有意接近李寻欢,以情义绊住他,逼他让出心爱的女人,房产,逼他远遁他乡,绝非偶然而是必然要发生的事。而一切计划又似乎得到天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林诗音在他梦话中知道事实的真相,她是又惊又悔,悔不该嫁他,竟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龙啸云知道自己已无力扭转乾坤,挽回不了这女人的心,从洞房花烛夜见那女人推窗唤寻欢时,他便下定决心,不惜一切手段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在得知怜花宝鉴的秘密后,他便产生一个邪恶可怕的想法,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欧阳萝莉,又从一个得道高人的手中弄了块血泪石,弄来李寻欢的一滴血和一滴泪浇在上面,那块血泪石便开始发光,具有了跟踪的能力。
龙啸云告诉欧阳萝莉,李寻欢定会穿越时空救回林诗音,她只需要扮成丫鬟在旁伺候,待银门大开时跟进去就行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要急于动手报仇。
他的目的就是要折磨李寻欢,让他痛苦。报仇有时不一定非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把对方折磨得生不如死,一无所有岂不更快哉。
欧阳萝莉同意帮他做事,她认为这种借刀杀人的方式很不错,反正主谋是龙啸云,将来万一事情败露也算不到自己的头上,她虽说答应不过有个条件就是此事了结后还她自由,龙啸云同意了,并告诫她千万别动歪脑筋背叛自己否则下场将会粉身碎骨。
欧阳萝莉至今都无法忘记龙啸云告诫她时的那可怕的目光就像要吃掉自己,每每想起都令她心有余悸,不寒而栗,看样子天地间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会被一个眼神给震慑住,自己想想都可笑,但又不能不牢记。
龙啸云是个小人,小人的告诫都应该牢记的。
黄昏时分李寻欢才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前,此时本该热闹的客栈却空无一人,只有他和一个脾气很坏,满脸晦气的店小二。
李寻欢要了壶酒,酒是冷的,他也不换,倒了一杯慢慢饮着,红花集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待的地方。
这里的人们本就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现在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李寻欢并不觉得寂寞,也不觉得很奇怪,无论在哪里他总能很快地适应坏境,并且能及时地给自己找点事做,度过这段寂寞。
他又在雕刻,线条自他修长的手指下,仿佛活了一般,他给了她生命时,他自己的生命正自刀锋下流逝,他已不再年轻,自内功受伤后,就更加憔悴了,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脸色越发的苍白如纸,他实在应该去休息。
可他偏偏坐在这里动也不动,目光不时朝木门那望去,似乎在等人,他究竟在等谁?
古道,西风,瘦马。
西下的夕阳将马上的身影拖得老长,马蹄声哒哒地步入红花集。
这人跨于马上,头上压着顶紫色绒边帽,紫巾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裹着件宽大的紫貂裘,腰间挎着柄紫宽刀,脚蹬紫长靴。
他微昂着头,高挺胸,神采飞扬,看他那样子仿佛并非路客,而是归客。
巷道交错,拐过一角,突自路边窜出一粉装玉琢的女子。
她满目俱是兴奋之色,全然没有留意身后的马蹄声,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于手中布偶,一抛一接玩得甚是欢实。
就连马上人都似已不忍打扰她的玩性,只是驱着马,慢慢跟在她身后,见她蹦跳到扶桑客栈门前,叩了三下门,门上便开了条缝隙,她闪身进去,门又无声关上。
马上人见此情景,驱马近前,勒住缰绳,跳下马背,轻轻掸了掸衣尘,然后仰起首来,望着牌匾上“扶桑客栈”四个大字,目中渐渐露出欣赏之意。
这时门上缝隙又现,探出一人头来,竟是个满脸晦气的店小二。
他横了来人一眼,阴阳怪气地叫道:“看什么看,要进就进来吧。”
来人也不语,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颔首大步推门而入。
李寻欢似乎一直在等这脚步声,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松木,抬起头瞧见来人,他的眼立即亮起,与此同时来人的目光也早已注意到了他,朝他走来。
自从昨日被刀光晃了眼,卓东来便料定此人来头定不小,若能将此人拉拢过来,大镖局定如虎添翼,长盛不衰,为此他这才击退了刽子手卖给对方一个人情。
恭敬地送走司马超群,他的眼线才上前禀告说,此人身份不明,只知道下榻于红花集的扶桑客栈中。
卓东来思量许久,决定亲自动身,即便不惜效仿古人的三顾茅庐,也定将此人请到手,以保司马超群统一江湖。
司马超群是无异议,任他放手去做,只盼他早日凯旋归来,好率众将将庆功,不想卓东来这一走竟去了十五日。此时卓东来正仔细打量着对方,与自己却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是略显消瘦,憔悴些。凌乱的碎发搭在发白的额间,终日带着病容,伴着咳嗽,他的衣衫洗得发白老旧,披着件棕褐色的披风,显得很落拓,面目之上也唯有星眸仍亮如漆夜寒星。
尽管如此卓东来仍像见到稀世珍宝般大步走去,问道:“我能坐这么?”
李寻欢微点了下头,撩裘坐下,瞧着李寻欢又道:“你在等人哪?”
李寻欢轻咳了一阵才道:“是。”
“你在等谁?”卓东来问。
“大镖局的二当家卓东来,你是谁?”李寻欢问。
”在下卓东来。”说着,卓东来已取下紫巾,露出了坚冰后的第一缕阳光。
在卓东来感觉中已久未这样笑过了,即使是在面对司马超群的时候,他也是不苟言笑,戴面具戴久了,就真的以为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已渐渐地遗忘了原来的自我。
只有面对这个人时,卓东来才会摘掉面具,做回自己,也只有这人面上的春风才能融掉卓东来面上的寒冰。
卓东来静静地瞧着他,他觉得这人看上去很潦倒,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竟能够让他心生寒意,卓东来久经世故,什么人没有见过,何曾这样过,这也正是他不解之处。
于是他问:“你又是谁?”
李寻欢未语刀先推出,卓东来一看到这柄刀瞳孔骤然收缩,只觉得体温正直线下降,厚厚的貂裘虽能抵得住外界的寒风,却抵不住自心底发出的彻骨的寒意。
那是种面对死亡才有的寒意。
此时卓东来的每一寸肌肤、骨骼、血液都仿佛已冻得结冰了。
他从未感觉到死亡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这把被江湖人说得神乎其神的小刀,现在就静静地摆在那,它的主人竟是个满面倦容,咳起来就撕心裂肺的落拓男人。
卓东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敢不信。
他早就有所耳闻,李寻欢身体一向都不好,可是他的刀从未失过手。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神刀一出,冠绝天下。
许久卓东来目中的惧色才一点点淡下,转成敬佩。
他这一生最敬佩的人只有司马超群,现在竟多了一个——李寻欢。
不管他的武功多么地精湛,高超,他都不敢惹到李寻欢的头上,除非他是活腻了,卓东来绝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所以他绝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他又庆幸自己昨日在刀光晃眼时及时做出动作,保全了蝶舞的性命,否则自己此刻已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死尸。
他楞唇微启,刚说了“前辈”二字,这才察觉自己早已唇舌发干,舌上生像长了锈已不大灵光,这莫非就是恐惧的滋味?
李寻欢又开始咳嗽,他低着头拳抵在唇上,苍白的脸上不时地泛起病态的嫣红,卓东来见到他的确痛苦,便招手要了碗茶,刚要递给对面的李寻欢,眉头忽地一皱,不禁道:“这茶是凉的。”
“我们这只有这个,茶凉待会人比茶更凉!”店小二没好气地回敬道。
回身蹲在架下开始磨起刀来,李寻欢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止住咳后,他忽然问卓东来:“你可看见那边架下正在磨刀的小二?”
卓东来朝小二磨刀的方向瞟了一眼,道:“看到了,这间客栈看来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小二磨刀自然是杀猪宰羊来招呼我们。”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只怕在他的眼中,你我才是待宰的羔羊。”
卓东来听了眉头往上一挑,瞪了眼李寻欢,不以为然地道:“是么?”
他端起茶碗正要喝,李寻欢猛地拍了下桌子,上面的飞刀突然飞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卓东来的面门击来。
卓东来大惊失色,赶紧将手中茶碗扔出,那茶碗与飞刀相撞,溅出的茶水将碰到飞刀,便即刻冒出白烟同时发出嘶嘶的声,瞬间飞刀已化作了粉末。
卓东来与李寻欢此时早已离开了桌子,站到院中。
卓东来一抹额上的冷汗,暗道:“好险!”若非李寻欢方才的举动,自己这会恐怕早已化作一堆枯骨。
想着,他的目光不禁变得凌厉起来,不停地扫视着四周,似乎想要揪出下毒的店小二,不想对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只听一声呼哨,立即从四周蹦出十来条手持钢刀的汉子,将李寻欢与卓东来围在当中。
卓东来与李寻欢似乎天生就有种默契,他二人背贴着背,盯着对方半分都不肯放松,卓东来面上已现出杀机,李寻欢却显得很平静。
他身形忽动,卓东来只感到眼前一花,再见那十几条大汉俱都翻到在地,钢刀散在手边,都已无力拿起,卓东来只闻李寻欢的飞刀如何地神,不想今日一见他的功夫也是独树一格,袖袍一挥,便击退了十几人,就连卓东来他自己都自叹不如。
真是静若古松,快似狡兔,当今武林再难找出第二人。
他敬佩的同时正要上前恭维一番,却见李寻欢神色大变,忽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身体晃了两晃,险些栽倒。
卓东来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十分地差,惨白如纸,冷汗沿着鬓角不断落下,卓东来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出他紧绷的身子正在不住地发着抖。
卓东来自是不知昨日为救林诗音,李寻欢硬是拼着浑厚的内力将穴道在短时间内冲开,从而导致内力受损,昨夜他几乎整宿未眠,痛苦自知,到了今日晌午才勉强牵制住紊乱气血,逼到一条经络,直到黄昏才能下楼饮酒,他早就预感到昨日相见,注定他日纠葛。
卓东来绝非泛泛之辈,他心思缜密,智慧过人,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把发生的几种可能全都逐一排开。
大镖局能在短日内快速崛起,少不了他的扶持。
只是有一点李寻欢想不通,人都是有野心的。
卓东来才艺高超,绝不再司马超群之下,甚至比司马超群还略胜一筹,他为何不自己登上宝座而甘愿俯首称臣?
这里面的事绝不简单,他决心会一会这个卓东来,探查下虚实。料定昨日一别,卓东来必定也会按耐不住亲自前来探查自己的虚实。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