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观众的后宫以及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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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照人来——电视剧《北平无战事》方孟韦小评

  《北平无战事》方孟韦第一次出场,便是在夜色里,他一身制服,细瘦英挺,踏月而来。
  方孟韦,北平警察局副局长,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行长方步亭次子。方步亭其人,既有学者头脑,又有政客手腕。论家境,方家可当得书香门第、富贵人家,方家长子方孟敖因母亲之死,对父亲心结难解,十年不归家,次子方孟韦在父亲身边长大,为人识大体,有教养,无骄奢之气。
  剧中,曾可达说方孟韦“十六岁便加入了三青团,十九岁到了中央党部,二十出头就当上了北平警察局副局长”。方步亭对自己的这个次子的评价相当高:“生子当如孙仲谋”。廖廖数语,勾勒出了一位青年英才的轮廓。

  于剧情角度,方孟韦这个角色的基调有两个关键词。
  一个词是“保护”。第一集,教授静坐那场戏,方孟韦第一次剧中亮相,便是以一已之力强力控制局面,保护教授和学生,令人印象深刻。后来的学生抗议现场,仍是方孟韦扛着压力稳定乱局,压制事态不使其恶化,两场戏都是以一对多,他并不伟岸的身影立于军队之前,神情坚定果敢,气势可圈可点。
  另一个关键词是“破局”。在事态僵持中,方孟韦每每只身杀出,成为“破局”的关键,包括“方孟韦硬闯五人小组破局,曾可达勉力转移矛盾未果”、“崔中石毅然赴死求仁得仁,方孟韦抚尸诀别怒火中烧”、“反手擒拿孙秘书,拔枪怒指徐铁英”。
  这几场重头戏,生动地刻画了方孟韦,他有年轻人的冲劲,敢于担当,貌似鲁莽,实则却是以“搅局”的方式来“破局”,以锐气将绵密的危局撕开一条口子,替身边的人争取了转寰的余地,可谓有勇有谋。
  更加难得的是,方孟韦,生就仁义肝胆,却有柔软心肠。方家长兄断然离家十载不回,身为父亲身边剩下的小儿子,除了连同哥哥的份儿一起孝顺父亲,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善良的人,活的总比别人要累一些。
  小方就这样,学会了担当,他本能地去体谅身边的人,在与父亲谈话时,他会蹲下身子,轻抚着父亲的手倾听。他最大的叛逆,就是不接受父亲的续弦,但当误会消除,继而被兄长教育后,还是接受了这位继母,最终也可坦诚以待。
  体贴的人,都有细腻的情感。心肠软的小方,难免要受苦,他的苦处难处,随着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我心里。
  第一滴泪,小方硬闯五人小组会议,单枪匹马力战曾可达,破了崔中石、姑爹和大哥的困局,最后,他对方孟敖说“大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昨晚我梦见妈了,她说叫你不要再记恨爹,不要再给他们干了,早点成个家……”一滴泪随之而落。时逢乱世,君臣父子,家事国事,细细密密编织成网,人在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方家人,每人都面临难解之局。想小方之怒,竟无人可解。
  第二滴泪,崔中石死后,小方抚尸落泪,泪还未尽,他已借对手三个派系各怀心思之势,迫得孙朝忠不得不承认“不能证明崔中石是共产党”,为崔中石的身份盖棺定论,保护了崔中石身后牵连到的所有人。然而他究竟还是没有救到他的“崔叔”,此为逝者难追之痛。
  第三滴泪,谢木兰被抓捕,小方赶去保释,木兰却拒绝了家人的援手,不肯随他走,小方红着眼眶看着木兰的背影远离自己奔向“信仰”的方向。纯真青春却被裹挟奔赴死地,谢木兰固然可以无悔,旁人却难免慨叹徒劳,此为“救不得”苦。
  第四滴泪,为隐瞒崔中石已死之事,小方给崔中石的遗孀写信,他一笔一划地对照着崔中石的笔迹,缓缓写下“碧玉吾妻……”,终泪凝于睫,不得下笔,一滴清泪,落于纸上,小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此为“说不得”苦。
  待他去到崔中石家探望崔中石的遗孀与一双儿女,面对着天真无忧的伯禽与平阳,一阵鸟鸣声传来,小方仰首,想崔氏夫妇阴阳两隔,儿女如雏鸟离巢,自此孤苦无依,心中酸楚难言。
  几次流泪,几次湿了眼眶,方孟韦,为这部凝重的历史大戏添上了一抹柔软的清澈。
  虽身在浊世,他的纯白,却始终未曾染尘。


  

  方孟韦这个角色,从第一集出现一直贯穿到最后一集,戏份不算多,但角色的份量绝对不轻。该剧重量级演员云集,星光熠熠,高手众多,年轻演员演好了未必能出头,但演不好就容易成为一部高质量电视剧的短板,在众多优秀演员的映衬下,会显得格外难堪。想必选角时决策组也是头疼了很久。拿到这个角色,对王凯来讲,是压力,更是福气。
  数了一下,戏里,王凯的对手戏演员不完全统计,有王庆祥(方爸)、倪大红(姑爹)、刘烨(方孟敖)、程煜(马汉山)、陈宝国(徐铁英)、董勇(曾可达)、王劲松(王蒲忱)、陈丽娜(小妈)、祖峰(崔中石)……面对如此多的优秀演员,全剧演下来演技能不露怯就算及格,而王凯,却在看似不占优势的局面中,生生打出一手好牌,这已不是第一次。扭转局势,绝处逢生,似乎已经成了王凯的看家本领。他硬是把方孟韦这个角色演绎得气质出尘不落俗套,在剧中得到了一席之地。看完《北平》全剧,方孟韦这个人物在观众心中留痕,角色立的很稳。

  上面写到的几场哭戏,五人小组这场戏,情绪的节奏很好,先抑后扬最后再收住,留个余韵,结束。崔中石死别那场戏的控制力就更强一些,情绪从酝酿到爆发再到沉寂的过程把握精准到位、有板有眼,我认为这场戏比五人小组那场发挥更好一些。谢木兰和写家书那两场戏,不流泪行不行?行,但是效果要大打折扣,小方这个人物的性情就要弱了,他还保留着属于年轻人的愤怒和柔软,还没有被世道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流泪并不代表软弱,小方的泪,无论是愤怒,是悲伤,是万般无奈,还是为难,都有一种“无法言说”之痛,这不是一已之痛。
  书香门第如何?富贵人家如何?他是富贵公子,他更是这世道的良心。
  浮云散,月照人。
  小方,愿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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